看著任務欄出現「任務完成」的標記，澤景一點高興的情緒也沒有。

　　無助？疑惑？害怕？

　　都不是。

　　而是一竄怒氣而上──

 

　　在擊敗了礫石巨人後，出現在眼前的是已經殘破不堪的城市──沒有任何的人煙，只有崩塌、充滿裂痕的建築矗立在殘破的大地上，空中仍飄散著發著青光的粉塵。遊戲的背景音樂消失了，只剩下靜謐填滿這一切。

　　少女背對著自己，那看來虛幻的碧色髮絲在光粉中飄逸著，『這才是彗星落在耶里後真實的樣子。『那個』並不是實體，而是龐大的能量集合體，墜落時造成的傷害並不會有看起來那麼大。我們要找到去耶里地底的方法才行……』她轉過身，看向Ze，『不過，在那之前，你看起來有很多想問的呢。讓你一直不明不白地幫忙似乎也不太好……』

 

　　『我想想，應該就是這些吧？』

 

　　維絲緹語畢後畫面上出現了三個可以選擇問題的對話框，而螢幕前的青年只是癟起了嘴，動起了滑鼠。

 

　　【你到底是誰？】

　　『我的名字是維絲緹……但你不是想問這個吧。我來自一個已經因為『那個』滅絕的地方。即使向你說明也沒有什麼意義，因為那兒已經滅絕了，徹徹底底的……你看起來好像很不能接受呢。為了不要讓你也只能做出這麼尷尬的自我介紹，一起努力阻止「那個」吧。』

　　不是……我不是想知道這個……

 

　　【你打算要做什麼？】

　　『阻止『那個』，你們稱呼為普隆提亞特的東西。就像我說的，你們還來得及阻止他落下。『那個』雖然在各個世界都稍有不同，但召喚與消滅的方法是相同的。現在阿蘭德羅德大陸正好還存在著召喚用的文獻，所以我才來到這裡。文獻在哪裡？當然是在主謀手上了。……咦，你還不知道彗星是召喚來的？我洩漏遊戲劇情了嗎？』

　　召喚？……青年想起了之前埃克西斯提及的雙月祭。

　　難不成……

　　澤景的眉頭忍不住又皺了起來。他伸手推了推眼鏡，點了最後一個問題──

 

　　【彗星的普隆提亞特是虛構的，不存在吧？】

 

　　少女眨了眨眼，『……是這樣嗎？我得先釐清一下，對你們而言『存在』的定義是什麼？』

　　……什麼？

　　『你們也活在不知道由誰創造出來的世界之中，不是嗎？與你們相同，對這個世界的人而言，這裡是現實。你們只是碰巧知道作者而已。』

　　……

　　『再說，退一萬步而言，你們世界裡的『那個』可是貨真價實的。』

　　……搞什麼。

　　『這個世界對你而言真實與否就先放在一邊吧？』

　　手忍不住捏緊了滑鼠。

　　如果妳真的想幫忙的話，話是不會說清楚嗎。青年將擠到嘴邊的字吞回去。

　　他知道他對著螢幕講話也沒有用（他甚至不知道維絲緹到底是不是「存在」的）。

　　他知道全球上百萬的玩家都在看著一樣的訊息。

　　他知道他現在就是在操縱該死的虛擬角色在玩這個該死的線上遊戲。

 

　　『這個世界對你而言真實與否就先放在一邊吧？』

 

　　該死的。

 

　　澤景推開了鍵盤跟滑鼠，不滿地將耳機按在桌上後離開房間，就讓螢幕裡的世界停留在維絲緹的這句話上。

 

　　接下來的事情當然就是新的討伐任務──將數量過於異常、並且從遺跡裡蹦出來幫玩家們及趕來到此地的NPC們舉辦歡迎派對的彗星種們打爆。

　　這是再普通、再正常不過的線上遊戲會有的任務。

　　但澤景只覺得慍怒。

　　跟野團組隊打怪、不開麥克風也只是為了掩飾有些急躁地對待滑鼠跟鍵盤的舉動。

　　為了掩飾他把怒氣全用在揍爛眼前的怪物上。

 

　　天上那顆彗星確實是真的，但如果連遊戲裡的世界也是真的……

　　難不成是科幻題材裡最愛的平行世界、平行宇宙？

　　那他平常在打的怪是什麼？裡面的NPC是什麼？他正在廝殺的彗星種又是什麼？

　　Ze又是什麼？

　　維絲緹又是什麼？

 

　　他覺得這個遊戲正在攪爛自己的腦。

　　

　　儘管無法確定遊戲世界的「真假」，也無法確定正在朝地球接近的彗星與遊戲是否有關連，更無法確定維絲緹所言的「召喚」的真實性。

　　但澤景仍是想抓住維絲緹的肩膀──甚至可能會不小心將那襲白色連身裙下的白皙肌膚給抓傷──然後問：

 

　　為什麼是我們。

 

　　他閉上了眼睛，將遊戲關上。

 

✦

　　

　　一聲嘩啦傾瀉而下。

　　蓮蓬頭下的男人抹了幾把臉，隨手將淋濕的髮往後頭梳，水流順著臉頰、下顎、喉結，描繪著肌肉的輪廓，再沿著人魚線、結實的臀部而下，直到被排水孔給捲入。他哼了幾聲《金包銀》的曲調，邊將身上運動後的汗水沖去。

　　浴室的門伴隨著熱氣被推開，僅在下半身圍著條浴巾，男人走到客廳打開電視後就把遙控器放下走去廚房。

 

　　『……連續幾個禮拜造成巨大話題的彗星──Ｃ/2018 K1，也是大家所熟知的『普隆提亞特』又有最新消息了。日前天文界的學者們推測其墜落於地球的可能性仍是非常高的，根據……』

 

　　伴著新聞女主播清晰咬字的是冰箱打開的聲音，男人彎著腰在裡頭發出移動瓶瓶罐罐的框噹聲，最後從裡頭拿出了一壺盛著幾片薄荷、綠色檸檬切片的檸檬水。用臀部將冰箱門頂回去，另手從流理台上拿了玻璃杯後將盛著的清涼倒入。

 

　　『……相信彗星會墜落的民眾佔了大多數，並且已經有不少民眾開始準備避難的措施，而警方也呼籲民眾千萬要小心以此為新手段的詐騙集團。日前一位於花蓮縣的吳姓太太……』

 

　　吹風機的聲音蓋過了吳姓老奶奶的苦水，男人在將頭髮吹乾後拉開浴巾，套上舒適寬鬆的運動衣物，將浸了汗的衣服全丟進洗衣機才把已經結了不少冰露的玻璃杯拿回房間，同時將電視關上。

　　開了Google，志鴻略過了各項關於彗星的新聞及消息，直接上了巴哈姆特裡《彗星的普隆提亞特》的個版，裡面最熱門、精華文章不意外幾乎都是官方在「真正的彗星」出現後開始一連串活動的消息、資訊甚至是影片。

　　而其中一篇文章標題則引起了志鴻的注意──「【情報】稻葉P發推特聲明了」。

　　裡頭出現了一張螢幕截圖，稻葉P──也就是《彗星的普隆提亞特》遊戲製作人──的一則推特發文。

 

　　『遊戲目前正正常的運行中，請各位玩家放心。雖然是個初次見面時很難理解的人，但請各位協助她吧。』

 

　　志鴻搓了搓下巴。

　　留言裡不少論戰，但他還是挺認同單一人的聲明並不能代表整個公司的立場。

　　不然日本就不會有那麼多遊戲製作人在公司當雷包後就離開，並另外製作遊戲切割關係了。

　　他花些時間又刷了幾篇文章，除了得知在礫石巨人被討伐完後的劇情跟維絲緹外，遊戲NPC的反應也變成大家討論的重點之一，也出現不少結合之前活動的推理跟理論。

 

　　「幹，傻爸說有聽到齒輪聲欸……」

　　「之前新葉祭回憶篇的時候，記得初露的老哥在普隆掉下來時也有聽到機械運轉的聲音的樣子？」

　　「還有之前的隱藏劇情啊，那個雙月祭啥的。」

　　「可是維醬說她跟其他NPC不同，其他人也看不見她……該不會真的從異世界來的！？」

　　「這樣不就是喔喔喔ㄟㄟ啊啊ㄟㄟ喔喔喔喔（註一）的節奏嗎(◓Д◒)」

　　「／人◕ ‿‿ ◕人＼ 僕と契約して魔法少女になってよ！（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吧）」

　　「幹樓上不要這時候wwwwwwwwww」

　　「比起這些，官方拿這個來炒作也太超過了吧……想退坑。」

　　「我比較想知道Mari桑怎麼了啊啊啊啊啊我的女神｡ﾟヽ(ﾟ´Д`)ﾉﾟ｡」

 

　　志鴻敲了敲鍵盤，留下一點用處也沒有的言論：「我比較驚訝稻葉居然還沒被抓起來啊w」

　　才剛送出回覆，瀏覽器右上角就跳出了Twitch通知──他揚起了嘴角。

　　這人不用準備考試的嗎？他記得最近正是大學生們水深火熱的期間。

　　進入通知裡提及的實況主所開的台，出現在眼前的是讓他不意外、充滿科技感的持槍士兵，視窗上頭還有著筆刷正在士兵身上一筆筆地上色。

　　登進老地方後志鴻才開麥克風隨口問到：「安，你期末考考完囉？」

　　過了一會，澤景聽來異常冷淡的聲音從耳機傳出，「當然還沒。」

　　志鴻挑了挑眉──小刺蝟今天心情又不好囉。

 

　　不過想想也是，最近也沒什麼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

 

　　「這麼有自信喔，還是你們這次改寫報告啊。」他滾動滑鼠滾輪，繼續看著文章裡的其他評論。

　　「……沒有，就只是今天不想讀。反正世界末日都要到了，說不定彗星在期末考前掉下來就不用考試了啊。」口吻涼的有些帶刺了，志鴻聽得出這薄薄一層霜裡隱藏多少銳利的冰晶。

　　「別啊，我還有很多漫畫跟番還沒看欸。」笑了幾聲，將網頁關掉。

　　他想了陣，仍然明知故問：「彗星的新任務你打了嗎？」

　　耳機那頭沉默了陣後才回應：「……嗯，打過一輪了。」語氣又更沈了。志鴻看得出來螢幕上的鼠標開始在亂抹。

　　他仍是裝著語氣開口：「哇塞你這次動作也太快了吧？求大前輩帶一下後輩刷啊。」

　　「我不想二刷。」

　　「澎太郎很可愛欸，真的不刷一波？」

　　「我對寵物沒興趣……」

　　「可是打不過低標的話──不知道會怎樣？」

　　「我就是不想打。」

　　螢幕上的鼠標停止移動了。

　　聞言的志鴻刻意停止發言，他拿起那杯檸檬水往嘴邊送，任著沉默替他磨潤掉對方的刺。爽口的檸檬味跟沁涼順著喉嚨而下，感受到熱燙的器官全被降了溫──大熱天喝這個果然最好了。

　　「嗯──這次官方確實開了個不太好笑的玩笑啊。」不打算繼續繞路，志鴻直奔向重點。儘管他沒有親眼看見，也能想像耳機另頭的青年正緊皺著眉頭。

　　「……與其說是玩笑，倒不如說太不會看狀況了。」也沒打算繼續隱瞞，澤景像是燒滾的壺終於有個缺口可以噴出氣般，「你有看到稻葉P在推上打的嗎？他說『遊戲正常運行中』，還要我們『多包涵』維絲緹？」

　　「日本人嘛，你也知道的。」志鴻照慣例地又開了地圖砲，但他是針對澤景的後一句話。

　　「現在有顆慧星有八、九成的機率會掉下來把地球砸爆，拿這個當廣告跟題材？彗星公司也終於到了要搬石頭砸自己腳的階段了嗎？」

　　志鴻沒有多回話，倒是勾起了覺得饒有興致的嘴角。

　　而耳機那頭暴躁的刺蝟仍繼續劈哩啪啦地抱怨：「而且，上次礫石巨人討伐完後也沒有得到更多的情報，唯一有用的情報就只有『彗星是被召喚過來的』。所以現在是怎樣？要不要乾脆再讓維絲緹說個『您想知道更多的話請購買我們的DLC喔』好了，而且──該死。」

　　他聽得出來對方似乎欲言又止了些什麼，但志鴻也很明白這傢伙的性子。

　　他點開了《彗星的普隆提亞特》，並且輸入自己的帳號及密碼。

　　「所以，你還是很在意彗星的嘛──我是說我們頭上在飛的那個。」

　　「才沒有。」

　　「而且你明明很生氣卻沒說半句髒話。」

　　「你──不要把這兩件事混在一起──」講完的瞬間才發現挖坑跳了，澤景心裡暗罵著自己跟螢幕對面那個得逞的男人。

　　一邊操縱著穿著打掃女僕裝的歡樂送往耶里觸發事件，迅速刷過對話後就開始清掃彗星種的任務。雖然早知道會有不少彗星種了，但看這數量還真是多的嚇人。

　　「抱歉讓你有壓迫感。」他開口為自己方才的話道歉，雖然也不是真的想逼著對方二刷。

　　而澤景只是嘆了口：「……我生氣的不是你。」

　　我知道。但這話志鴻沒有說出口，「這種被人逼著打遊戲的感覺確實很不好受啊。」他坦承，「『你不打怪？好啊，我就讓你世界末日』──這樣任性的發言呢，這遊戲。」

　　「但是，遊戲跟現實世界的關聯也還沒確定──」

　　「不過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吧？」志鴻笑了笑，「嘛、就算遊戲只是噱頭，現在的我們也只能繼續過過日子、打打遊戲了，跟平常一樣當作官方活動來打也沒什麼損失。」放了幾個技能，今天手感似乎還不錯，「畢竟彗星真的要掉也不會是我們平民小百姓能阻止的吧？」

　　耳機另頭沉默了許久。

　　確實，光憑維絲緹的出現以及說出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話語是無法直接證明遊戲與現實世界彗星的關聯性，何況是「阻止彗星墜落」這種二次元才會出現的事情。

 

　　一切都還是混沌的狀態，一片膠著。

 

　　看著畫面上的歡樂送用藍色海綿拖把撸過好幾個彗星種的臉，志鴻又隨口問到：「你姊有說什麼嗎？關於要掉下來的彗星。」

　　澤景又沉吟沉默了好陣才開口：「『如果是世界末日的話，一瞬間的事情也不會太痛的吧』、『這樣我就不用再去上班面對機掰客戶了耶』……之類的玩笑……」聲音恢復了冷靜，「雖然她說如果是『真的』的話，還有一堆番沒補完的她才不希望彗星掉下來等等的……」螢幕上的畫筆又塗了起來，青年的口氣薄如空氣，像是一切不過雲煙。

 

　　但男人聽得出來青年的話裡還有別種情緒。

　　每次聽到這情緒都會讓他忍不住想──

 

　　緊緊抱著他。

 

　　拿著巨型吸塵器的歡樂送放了一個大絕，颶風捲起不少彗星種，將其推入灰暗厚重的天空裡，接著砰地陣陣聲響，從空中墜落的彗星種們頭頭栽進地上化成粉消失，「雖然不知道這種拯救世界啊之類像漫畫的劇情發展是真是假，不過頭上那個確實是貨真價實呢。」輕輕笑了幾聲，鍵盤及滑鼠上的手沒有停止動作，「到底會不會掉下來雖然也是另回事，不過呢──」

　　按下按鍵。

　　吸塵器從點點星粉幻化成巨型雞毛撢子，女僕歡樂送奮力揮手一震，從晃動的藍綠色地上竄出的尖銳木柱霎地插入彗星種們的體內，甚至從彗星種體內竄出如樹枝般的分枝，不斷往外伸展、綻放，彗星種們被迅速生長成林的樹木往上高舉、鑲在樹木裡頭掙扎，漆黑外表的體內開始發出隱隱光芒──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就算最後它只是個笑話也好，不要讓自己後悔才是最重要的。」

 

　　蹦地一聲，光芒炸出璀璨的金花，伴隨點點花瓣飛落的是化成粉的彗星種，被普隆提亞特蹂躪過的殘破地面開滿了金色樹林。

 

　　「我啊，因為有想要看見的未來，所以就算最後跟千禧年或是馬雅預言一樣都是假的也無所謂。」在花瓣沐浴下的歡樂送周遭發出了紅色的光芒，又有一波彗星種從樹林裡竄出，向著矮人一擁而上，「有幸繼續多活幾年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嘲笑自己呢──」雞毛撢子朝著空中一揮，空中飄逸的金色花瓣發出了光芒，連同沾黏在彗星種身上的軟瓣，膨脹、收縮、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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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　　　　　　碰──　　　碰──　　　　　　　　　碰──

　　　　碰──　　　　　　　碰──　　　碰──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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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　　　　碰──　　　碰──　　　　碰──

　　　　碰──　　　　　　　　　碰──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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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　　　　　　　碰──　　　　　　　　碰──

　　　　　　　碰──　　　　　　　　　　　　　碰──

 

 

 

 

 

　　樹林內再生的彗星種瞬間被金色的光芒蒸發掉，連殘骸都不剩。

　　林中穿著女僕裝的銀髮矮人頭也不回，跳向下一群漆黑的彗星種──

 

　　「畢竟……獵人都還沒完結，怎麼可以世界末日啊啊啊啊！！」故意壓著低沈的聲音說到，志鴻說了一如往常的屁話。

　　聞言的青年握著繪圖筆的手似乎收緊了些，彷彿他現在就可以看到男人的眼神。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就算你爸不認同你畫的東西，還是有人會支持你的啊。」那隻大掌拍了拍自己的肩，「信任並且委託你的人、你的小粉絲們、你的姊姊……」頓了陣，男人顯露出了言外之意的表情──

　　「還有我。」

 

　　如同那天的清澈。

 

　　澤景彎起本繃著的嘴角，「……那個已經不會有結局了啦。」一如往常地潑了對方冷水。

　　「你不要在那裡嘴喔。」志鴻忍不住回到。

 

　　金色樹林下，一道翠綠色的身影飛躍而進，惹得幾蕊金瓣隨之起舞。

　　「先說之後要找你刷本你可沒拒絕的權利。」澤景邊說著交易邊讓Ze換上金色的弓箭。

　　「是、是，前輩大人您說的是，小的尊旨──」志鴻刻意癟著聲音──裝惹人厭的聲音他可最會了。

　　「……前你……閉嘴。」忍著說出髒字的衝動，一邊覺得下次應該建議官方開發可以開啟或關閉的友軍傷害才對啊。

　　一藍一綠的身影飛出了樹林，將一隻隻黑色的彗星種化為分數，直到任務完成的指示跳出。

 

　　金色的花瓣飄落，也只是在地上化成星粉。

　　還真是羨慕那個讓他不說髒話的人啊。

　　那句彷彿隨著粉瓣消散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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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是日本漫畫《地球防衛少年》改編同名動畫、開場主題曲的空耳歌詞。其內容是在講述一群少年少女們無意間被捲入要拯救地球的重大使命裡，但深入的劇情卻更加殘酷的讓讀者胃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