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無歸屬者之旗 |
主線創作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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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章交流為與 椴中 所進行的共同創作】
【版權為兩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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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喀啦。
青年將小推車停下,彎下腰將推車上的書一本本放進書架的空隙裡。鏡片後的雙眼確認書背上黏貼的條碼是否照著順序排列。除了有些老舊書皮間的摩擦聲,僅有的大概是空調慢悠悠地放著冷氣的嗡嗡聲。
晚上的圖書館似乎有種魔力。
澤景並不討厭晚上的排班,比起白天要幫一堆大學小萌新解惑、被同學抓來抓去問學校網路上明明就已經寫了的問題,他對晚上沒什麼人的靜謐圖書館較為喜愛。
只要他值班前幾天沒看到什麼夜晚都市傳說之類的文章的話。
他站上小矮凳,將手中的書擺進較高的書架上,看著逐漸被填滿的書架讓他有種舒爽感。
頭上的廣播發出了細微地嗡嗡聲,接著開始播放伴著輕鬆古典樂、說著圖書館即將閉館休息的廣播。
回到地面上後澤景伸了伸懶腰,正推著推車思考著待會路過便利商店的時候要不要順便幫姊姊買宵夜時,他發現公用電腦處站了位學生。
怕驚著對方,他走近那人後才開口:「同學,不好意思圖書館要休息了。」
聞聲的男學生似乎早料到有人會上前,他不慌不忙地向澤景說了聲抱歉後就背著小背包離開了。
目送那人搭了電梯後澤景才轉向了電腦螢幕,遠遠看就知道那傢伙東西還沒關,他無奈地握上滑鼠想把螢幕上的網頁關掉……
「……?」
那是一片漆黑的網站,上頭有著白色三角旗幟的標誌。
澤景皺起了眉。
在世足賽稀釋彗星新聞的同時,以白色三角旗為標誌的組織也慢慢地崛起,該組織的訴求似乎是「讓地球回歸原本樣貌」,但比起表面宛如環保團體的要求,他們似乎是希望彗星能夠墜落,「讓一切回歸初始」。等大眾開始注意到這組織時人數也已眾多,甚至是遍佈全球。而參與該組織的人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以白色為主的衣物。
白色連身裙的一角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在及時趕到的萊維、希爾特爾及琪兒塔塔的幫助下,Ze與其餘NPC們稍微擺脫沒完沒了的彗星種來到地下入口前,但在進入地下地圖後顯然發生了什麼──周遭地圖嚴重破損、出現Bug樣的情形下,澤景發現不止NPC,連Ze都像是時間靜止般停在畫面裡動彈不得。
畫面破損的出現幾塊程式碼,部分背景顏色也變成詭異的螢光色,站在紅綠閃爍著的漂浮方塊旁,維絲緹只是淡淡地說到:「看來,應該是『你們那邊』出了問題。有誰在阻撓著的樣子。」她看向螢幕這頭,望著澤景,「除了這裡的地圖都是正常的……我來想辦法修復看看。在這裡乾等也不是辦法,你先去了解一下『那邊』怎麼了吧?』
比起關閉網頁,澤景握著滑鼠的手滾動了滾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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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歸屬者之旗】
天降的災禍將落於地面。
是清掃、是淨化、是消失、是解脱、是拯救。
你可以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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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我覺得我好像期待了這瞬間很久。
終於有東西可以結束這樣的生活了,而且,還不是我的錯...
→ 我懂我懂 (2018/**/**)
→ 這早該來了,我等了好久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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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希望結束那天能早點到來
→ 彗星平均都要飛多久啊 (2018/**/**)
→ 很快的,不用焦急 (2018/**/**)
→ 我已經準備好了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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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為什麼還有人有勇氣想阻止呢
我已經關遊戲了
為什麼那麼有勇氣呢
如果我知道的話 我也會加入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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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這個世界繼續存在著,是真的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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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天啊……這中二到不行又散發著滿滿負能量的留言板到底是拿來幹嘛的,你們的媽媽知道你們在這裡聚眾發廢文嗎?」螢幕前的青年推了推眼鏡,瞇起的淺褐色眼眸帶著明顯的嘲諷。只能說不愧是暑假,妖魔鬼怪橫行,好想拿長輩圖屠板。「真希望你們的家人或朋友用修正拳打醒你們。一群吃飽太閒的白痴;腦袋是好東西,每個人都應該要有。」
這麼說來,最近確實增加了呢……。穿著白色衣物聚集在一些知名地點或車站廣場、舉著白旗的人們。『無歸屬者』,那群人似乎這樣自稱;在刑殊眼裡,他們也不過是新興的邪教集團罷了。
「廢物。」只不過是一群找不到目標又沒有心靈寄託、毫無理由地揮霍著社會資源的鬱病魯蛇罷了。自稱沒有歸屬也是挺大言不慚的,真不知道怎麼有那個臉頂著自以為大義的名號希望災難牽連整個星球。
等等、這時候如果去賣贖罪券給那些想要得到淨化的白痴不知道有沒有商機?
視窗的一角跳出了Line的浮動訊息,暱稱上頭顯示著「阿澤」兩個字。
『你明天有要開店嗎?』僅僅一句話。
『我想放自己跟工讀生一個颱風假(´・ω・`)順便買東西,下午要過來可以從後門進』訊息回覆的很快,對方正義凜然地宣告自行放假還牽著工讀生一起下水、不忘加上裝可愛的顏文字。
『那我下午過去。』簡短地回應,送出這訊息的主人就沒有再發送更多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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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瑪莉亞颱風再幾天就要登陸台灣了,台北的天氣反而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萬里無雲,難得乾淨的天藍色天空如果沒有陽光毒辣辣地照射應該能讓人願意駐足欣賞。一出家門立刻就後悔的澤景像是被日光照射就會立刻死亡的生物般逃進捷運站裡,與其說融化,倒不如說整個人都要被蒸發了。
持卡嗶過驗票閘門,他拖著被太陽荼毒後的身體到月台尾巴等著捷運進站,沒經過訓練、天生也比較孱弱的肺努力調節著呼吸,他雖然覺得自己已經夠小聲了,但餘光仍瞥見隔著自己幾道捷運門距離的路人們時不時地往這方向看。
看什麼?是沒看過體力很差的怕熱人士嗎。澤景暗罵,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鐵定是狼狽極了,但那些視線時不時地看向這讓他的情緒有些煩躁起來。
喀搭,是捷運門關上的聲音。
正當跟著一群人上捷運的澤景想狩獵有沒有位置時,他發現整個車廂幾乎一片雪白──不論男女老少,這節車廂大部分的人都身著白色基調為主的衣服,他甚至發現跟他進站的人們大部分也是這樣的裝扮。
他們有些人看向了澤景。
而澤景也看向了他們。
「……」
「……」
靠北喔。
裝作沒有看見,澤景果斷地就往前面的車廂走了過去──他大概能知道為何在月台的時候旁邊的人一直往這看了。
在找到靠近門邊的小角落站定後,澤景才仔細看了看周圍。雖然不像方才的車廂那樣誇張,但總有零星幾人穿著純白,無聲地訴說著他們的「訴求」。
他收回視線,並掏出手機開始當低頭族。
眼不見為淨。
◇
「好熱?!這種天氣真虧得你願意出門……」打開員工出入用的後門就是一股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將預先準備好的冰毛巾、酒精噴霧跟水杯遞給了像是即將融化的人形史萊姆,沈降效應讓氣候更加燠熱。「先把水喝了。冰的等一下。」
「對了、你出捷運站的時候有被糾纏嗎?那群穿白衣的。因為暑假的關係,最近似乎又增加了不少。」真煩啊……是不是乾脆在店門口貼告示拒絕做那群空虛的可憐蟲生意比較乾脆?
一群可悲的傢伙。
澤景接過水後立刻就灌下,乾渴到水吞下時會發疼的喉嚨稍微得到了一點滋潤及舒緩。
「糾纏的話是沒有,倒是捷運上看到不少。」將稍微擦過臉的冰毛巾圍在頸子上,雙手噴上了酒精後他才跟著刑殊進到店裡,迎面而來的冷氣宛如救贖,「你店裡……也有出現嗎?」
「啊──那個啊,放心、店裡倒是沒有,因為我這裡拒絕推銷跟傳教,所以壓根也不會讓他們進來。」刑殊頓了頓,又倒了杯檸檬水遞給澤景。「一旦放進來,以後會衍生出各式各樣的麻煩。」像是奧客或是害蟲一樣。
「那群人啊,只要再來個自稱彗星的代言者,稍微施展一下騙術,就完全是新興宗教(邪教)了呢。」又想起了有類似劇情的美劇了,不知道下一季的主題是什麼?
聞言的澤景眨了眨眼,彗星宗教什麼的,在那個小什麼家的料理動畫好像真有出現過的樣子。忍住想告訴對方可以做個彗星炒飯當彗星宗教教主的衝動,他接過檸檬水後才開口:「看來你也對他們不以為意呢。」他走到員工休息室外頭東張西望,尋找那團灰毛毛的身影。
「我啊,對自己想死卻沒膽子、還要用冠冕堂皇的藉口包裝想拉全世界一起當墊背的垃圾心態不以為然。」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刑殊鏡片後的眼睛瞇了起來。「她在窗台的位置睡覺。」
「雖然我也不太相信打線上遊戲可以拯救世界……不過只要能讓那些覺得活著很痛苦的人繼續痛苦,好像讓人有點開心呢。」
眼睛往窗台那一瞥,確實看到一團毛呼呼的貓糰子窩在那。刑殊的發言讓澤景有些驚訝卻又不是那麼訝異,「我也不認為遊戲跟彗星有關係,畢竟也沒見到更明顯的證據說明兩者間是有關聯的,」他走向肥妞後輕手摸了摸毛呼呼的頭,「但如果那些人光憑『念動力』就能把彗星砸下來,我還是比較希望他們自己去死就好了。」語氣淡地像是說今天天氣晴朗,表情正好因為背對刑殊而無法被看見。
「又不是搞笑漫畫日和。」嗯……不過現在的小孩知道這個嗎?應該不知道吧。「不過最近的任務內容覺得越來越瞎扯淡啦,是不是乾脆換個遊戲玩比較好呢?那個綠毛小女孩,實在沒辦法讓玩家心甘情願地去做任務啊。加上官方的模糊態度也讓我有點膩了。」白刑殊走進櫃台,將冰塊跟濃茶倒進雪克杯甩了兩下,然後將冰鎮的茶水與一旁打好的奶泡倒進高腳杯中做出漸層。「給。」
索性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在肥妞旁邊,澤景在接過高腳杯道謝前還用手機照了幾張熟睡的貓糰子,「是啊,不管那傢伙到底是真的還假的、到底想不想幫忙,她跟官方連話都不想說清楚不知道是在幹嘛。」他看了看高腳杯裡頭完美的漸層,本來只想喝一些的,但沉在下面的茶水讓澤景忍不住又抬高了高腳杯一些才喝到,茶葉甘甜的味道占據整個口腔,幫滾燙的喉嚨又降下不少溫度,「可惜惡靈古堡二代重製明年才要出,雖然預告看起來有點可怕不過大概還是個射擊遊戲吧。」只顧著諷刺遊戲性非恐怖遊戲,他完全沒注意到嘴唇跟鼻子中間上沾滿了奶泡。
「是嗎,我倒是覺得從四代開始加入的瞄準跟體術系統都滿創新的,瞄準的時候無形的會造成焦慮感。而且新的拉昆市警局地圖也挺讓人期待的,所以至少想要活到遊戲發售以後。不知道最後生存者跟豆腐模式會不會同時重製。」灰貓在兩人對話間睜開雙眼,先是伸了長長的懶腰、洗了把臉之後湊近一旁的澤景,抽動小小的鼻尖嗅了嗅;然後伸出舌尖去舔沾粘在他唇上的奶泡。
而被舔了嘴的當事人當場愣住,甚至來不及做任何反應。貓舌頭比想像中來的粗糙許多,讓澤景覺得嘴巴好像被顆粒細緻的砂紙磨過。
「……本店不負責賠償客人的初吻。」目睹這一幕的白刑殊抽了張濕紙巾遞給某人,然後把亂舔的貓抱離犯罪現場。
手抓到濕紙巾後才回神,澤景對於被貓舔了一口意外地沒什麼意見,反倒是刑殊直接將肥妞的舔舔視為「初吻」讓他感到莫名的羞恥──誰跟你初吻啊!!你才初吻、你全家都初吻!!擅自定義別人沒經驗不覺得很沒禮貌嗎!!
──雖然沒有任何經驗也是事實就是了。
為了掩飾臉上的表情,他便拿著抓在手裡的溼紙巾胡亂地把奶泡都擦掉。
「嗯?沒有回嘴,該不會真的是初吻吧?」將雙手卡在灰貓的腋下讓貓做出『萬歲』狀拉成長長的一條,垂下的後腿隨著白刑殊逃離現場的腳步晃悠。意料外沒有聽到大吼反駁的青年用下巴磨蹭灰貓腦袋,肇事逃逸的一人一貓躲進吧台的安全區裡用意味深長的視線盯著正胡亂擦嘴的澤景看。
而聞言的澤景怔了會,很明顯思考一陣,最後才瞇起眼、語帶不耐地對著躲在安全地帶的刑殊開口:「是又怎樣?現充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吧。」
雖然他從來沒問過、也沒想過刑殊現在是否有另一半,但總覺得就算那傢伙現在是個現充也不會令他感到意外……大概。
「就算你這麼說本店也不會負責賠償客人損失的初吻,如果有需要可以打這隻電話申訴,但是客服不會受理。」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只是放跑了毛茸茸的初吻小偷,擺出無辜表情的白刑殊兩手一攤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不悅全寫在臉上,澤景拿起杯子就往吧檯那走,「我也不需要申訴,反正接吻不就是兩塊肉接在一起、交換唾液跟澱粉酶的行為罷了,貓的口水大概都比人類還乾淨。」將高腳杯放上吧檯,他直看著刑殊的雙眼賭氣地說到,似乎沒注意到自己的發言非常魯蛇。
「……這個嘛,」吧台裡的人表現出一副『我最中立我持保留態度喔』的樣子。「那樣講也不是不行啦。」小孩你知道這樣會暴露很魯的事實嗎?「不過我比較喜歡口腔是黏膜所以也可以感覺到快感的那種說法。」因為感覺很有趣,所以他就笑咪咪地調戲了純情少男一把。
「……」澤景沉默了陣,最後才從嘴巴擠出「噁爛死了」毫無殺傷力的字眼,然後將手中的奶泡濃茶一口氣飲盡,喝完後還不忘將嘴巴又擦了一次,「當你女友還真可憐。」
「嗯──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沒問過這個;」一點也不在意小孩的評論,白刑殊搓了搓下巴裝出似乎認真反省的姿態。「不過該分的也分了,如果下一個有機會我會記得問問的。不過弟弟啊……這樣就可憐,你對交往的定義該不會還停留在牽手就會生小孩的時代吧?」
「難不成你要我說深夜話題嗎。」澤景面不改色地說到。
「自從我看了某個討論串認為女生月經只有一天而且可以自由控制以後,我就很擔心歹丸男生的性知識……喔你當然可以說啊,」他面不改色地接過澤景喝乾了的高腳杯,扭開水龍頭沖洗起來。「可是我擔心一個不小心聽到你亂講話你細嫩的臉皮會遭殃,你也知道的。」
「很多時候是家長的問題。」想起性器官畫在課本不同頁、書本合起時會碰到所以這樣不行的新聞,這世界也真是醉了。
沒有打算繼續這話題,澤景只是起身然後逕自走向書架,將上次才刑殊這吃晚餐時未看完的小說抽出來,他看著書皮思考一會,在刑殊還在洗杯子的時候將相對應的紙鈔跟零錢放在櫃檯上,「喏。」
「我今天又沒開店?」白刑殊挑眉,將洗乾淨的杯子用一旁的布料擦乾以後吊回架上。「三八喔,拿回去買颱風的儲備糧啦。過意不去的話就幫貓梳毛好了,反正她每天都可以梳下來一堆毛,搓一搓說不定可以做貓毛氈。」像是聽懂的貓咪正巧路過、軟綿綿的喵了幾聲。「嗯嗯對、你跟他講,他今天喝了我的茶所以是你的僕人。」
「這不是過意不去的問題。」澤景回應,沒有要把錢收回的意思,但倒也沒拒絕幫肥妞梳毛。
他蹲了下來,伸手讓走向自己的肥妞聞了聞手,並對著灰貓說到:「上次腳麻的事抱歉。」
「好吧,我可不會像過年的家長假惺惺地說什麼『幫你存起來』之類的。」白刑殊聳肩,將那些零錢跟鈔票收進抽屜。事實上飲料的成本跟利率不成比例這回事,還是自己知道就算了。「拿去、她的梳子。用心點服侍我們小姐說不定可以刷高一點好感度。」雖然她搶了某人的初吻小的不知當說不當說啦。
接過了梳子,澤景將肥妞抱起,找張椅子坐下後開始梳毛,而窩在他腿上的肥妞則是舒服地發出呼嚕聲。
一手搔撓肥妞的下巴,他腦袋裡卻還是閃過了捷運上看到的那片雪白──
職場陷害、家暴、校園霸凌、性侵、謀殺、社會階級不等……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不公不義,不難想像那些「無歸屬者」希望彗星墜落的原因會有哪些。
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個人,因為父母不斷向自己伸手要錢、還沒出社會的自己只能拼命打工來養活自己及讓父母閉嘴。
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個人,因為與其他人不同,也許是優秀、也許是不起眼,而被人關廁所、翻桌子、把書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
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個人,老闆只負責開口將「責任制」的栓子栓在自己脖子上,晚上十一、二點永遠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辦公室加班。
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個人,被人侵害,但因為兇手有錢有勢,無論如何打官司都能讓兇手逃過一劫,而自己卻被永遠困在受害的陰影恐懼裡。
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個人,每天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活,也對這世上毫無眷戀,消失了所有的熱情,只是因為死不了而繼續活了下來。
這些事情他都知道。
但人都是自私的,他更清楚對於這些事情他無能為力。
他無力讓整個社會的經濟穩固、他無力讓所有暴力都消失、他無力讓所有不公都獲得正義的懲罰。
他能做的,就是給予理解以及明白世界上有這群人存在。
他不會對著這些人說「你要想想生命中的小確幸」、「只要撐過低潮就沒有問題了」、「人總是有起有落,想想那些開心的事吧」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因為這些話等同拿著一把槍抵住那些人的太陽穴。
「好希望世界末日趕快來啊」的聲音,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如果彗星要墜落,那就墜吧,人類本來就是地球演化的最大錯誤。
但。
如果彗星的墜落僅是因一人召喚、或是只是因為一群人的希望而來而非天災。
那這些因為自己受苦、因為自己的自私而要其他人一起陪葬的人──這些輕易決定他人生死的人──還是自己去了結好。
不要以為在別人頸子套上上吊繩有多高尚偉大甚至是「幫人解脫」。
不要以為自己想死就有資格拉著大家一起去死。
少自以為了。
他已經受夠被別人決定的人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