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狩獵之羽 |
牙與羽的狩獵季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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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章交流為與 格里芬中 所進行的共同創作】
【版權為兩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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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魯佩魯熾熱耀眼的陽光灑落大地,乾燥的風拂過草地形成一陣陣草浪,一群群的牛羚奔馳著,踏起一團團的沙浪,而在沙浪中似乎藏著一名身穿著夏威夷裝、並且追趕著牛羚的矮人。
「不要再跑啦──」似乎完全遺忘自己有坐騎這回事,歡樂送單手持著冒著白霧的巨型黑鮪魚在飛揚的風沙草泥中追逐著牛羚群。
受夠了你追我跑的遊戲,歡樂送一個躍起,高舉著的巨型黑鮪魚遮住了陽光,在黑鮪魚微張的呆滯嘴邊形成了美麗的彩虹色光圈,甚至將黑鮪魚照得閃閃動人。
在矮人躍下的同時巨型黑鮪魚的魚頭甩向了大地,重重地砸落至草地上時一柱柱冰浪以魚頭為始點、劈向了牛羚群,一部分的牛羚因而被結凍在原地,其餘的反被竄起的冰柱狠狠撞向天際。
颼──
一道銀光劃過了被推至空中的牛羚群,本來只損了部分血的血條迅速歸零。
「哪尼!!」螢幕前的志鴻一驚,但他震驚的不只是那極高的攻擊力。
還有那道翠綠色的身影。
伴著牛羚墜落,那身影輕巧地落地,雙手持著的鞭刃收回成輕薄的兩支碧劍。
Ze旋身,看著頭上顯示著牙陣營標誌的歡樂送。
「……阿澤!你……居然搶我怪!!」志鴻開了語音說道,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但語氣裡更多的是覺得有趣。
畢竟他認識的溫澤景可不是個會輕易去搶別人怪的人。
「反正我們是敵對陣營的不是嗎?」澤景也一副理所當然地回應,「為了積分,搶怪也是不得已。」
「哪尼!!小澤澤怎麼學壞了──!!!我們家小澤澤這麼乖,一定是被羽陣營的小朋友帶壞的!!!」志鴻用著誇張的語氣嗆著澤景,還在私密訊息傳了一堆噴哭跟一臉委屈的顏文字給對方。
惹得澤景罵了幾聲帶著笑意的髒字,「我只是不想讓牙陣營獲勝。」
螢幕前聞言的志鴻彎起了嘴角。
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卻也只是繼續裝瘋賣傻,「你這八十幾等的跟一個七十幾等的搶怪對嗎?」
「戰場上可沒在分等級的啊。」邊說著就讓Ze叫出了老鷹坐騎,一陣颶風颳起歡樂送的銀髮,「剩下那些你自己清清吧,我走了。」跳上了坐騎,老鷹振了振寬大的翅膀飛遠而去,獨留下手持黑鮪魚的矮人及還在冰柱裡的牛羚。
關了麥克風,志鴻忍不住自語道:「……呵,自從認識那個精靈後那傢伙脾氣還真是越來越暴躁了啊。」一邊說著,歡樂送邊將冰柱裡的牛羚用黑鮪魚一個個慢慢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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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澤景還滿喜歡現在這個坐騎的。
大概是因為可以藉此俯瞰地圖的關係,有些飛行座騎限定才能到達的區域也能直接飛越過去──雖然大多數限定區域只是因為風景漂亮,但這遊戲細緻的地方總是讓他看得不嫌膩。
Ze讓老鷹降落在位於格魯佩魯草原邊際的一處高原上──這地方似乎只有風景黨才會來,但就算如此平常也很少人會在這出沒。
一邊調整著Ze的裝備及合成回復藥水,系統在螢幕角落跳出了小小的訊息。
『您的好友 Griffin 已上線。』
鏡片後的褐眼眨了眨。澤景思考了一陣,接著便敲了敲鍵盤,習慣性地在開頭招呼輸入了下午好,但發覺後立刻將這三個字刪除。
畢竟這人的情況比較特殊點。
【私密】Ze:嗨Griffin,今天一起解任務?
【私密】Ze:噢、等等,抱歉忘記先問你是哪個陣營的了。
傳完訊息後,澤景讓Ze待機著就先去廚房翻冰箱去了。
液晶頻幕或許藏著某種魔力,除了使時間加速流逝,手邊的飲品或零嘴還會悄悄見底。關於這一點,不光是正在冰箱內翻找的東洋少年,就連金髮青年也難以免俗;總是待在電腦前不到五分鐘,當他再偏過頭一看,手邊的香醇咖啡早已不知不覺空了大半。
不過,對於嘴裡的嚼嚼,此刻的格里芬可有個好理由。
【私密】Griffin:是羽陣營。
【私密】Griffin:哇⋯⋯有不好的預感喔?我們不會是敵人吧?
笑意隱含在字句裡,發送完訊息,格里芬這才騰出手拿出含在口中的湯匙,舀起最後一點丼飯往口裡送──必須申明,這是正餐。
這次下榻的飯店位於市區,總算能卸下職務的空服員們像小鳥般雀躍,簡單小睡後便將羽毛梳理亮麗,結伴飛向繁華的東京街頭。但剛結束一趟十幾小時的飛航,格里芬更情願宅在飯店裡,像小孩子一樣慢吞吞地猶豫客房服務的餐點(每一種都想吃吃看),接著打開筆電,或許在彗星的世界裡悠晃一陣,漫無目的。
如果沒有澤景的邀約,他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翻找了冰箱半天,澤景最後也只倒了一杯牛奶回來。雖然不能完全解餓,但至少可以墊個胃──畢竟這尷尬的時間點如果吃太飽,要吃下晚餐就會變成一件極其痛苦的事了。
回到房間內看見對方的回應,澤景將馬克杯放置一旁後打了幾個字。
【私密】Ze:不,是隊友。
記得當初會認識對方也是因為同是獅鷲之羽第七小隊的隊員,儘管同隊隊員在遊戲裡並沒有什麼加成效果,卻總是讓澤景忍不住會想多看那人幾眼。
也正是那幾眼讓兩人現在能在這交談。
【私密】Ze:我過去你那。
作為簡潔俐落的回應,一串坐標浮現在對話框內,Griffin標誌性的笑臉符號接於其後:「 : ) 」。
冷冰冰的坐標僅是數字而已,但是倘若躍上鷹背、自空中尋覓,將會發現那處再明顯不過的標的。
位於格魯佩魯東方,有棵格外高聳的猴麵包生長在一望無際的平原裡,周遭的枯草鮮明熾烈,像被烈日熨燙過一樣低矮,唯有它巍峨聳立。而在那殘存綠意的樹冠頂端,Griffin探出頭來,嗅動空氣。
事實上,格里芬根本忘了下線前為什麼會把角色弄到樹頂待機,那或許有某個理由,但他不是很記得了,就像他對牙與羽陣營目前的戰局一樣雲裡霧裡。不過,既然正趕來此地的人是Ze,在那位對待遊戲跟作畫一樣認真的少年面前,他也就心安理得地當起「一時忘記抄筆記的友人」。
熱帶草原上的瞭望台讓一切變得清晰,Griffin順著起風的方向揚起頭顱,看天邊的黑色小點由遠至近,化為遮擋豔陽的巨鷹。
「比我想像中的快一點。」羽翅掀起的強風把金髮颳得亂七八糟,他用溫和的美式腔調打了招呼,笑道:「找到什麼好獵物了嗎?」
面對金髮騎士的問題澤景想了陣。
雖然不到任何話題都能溝通,但對於使用英文交談這件事還難不倒他,至少也還能有自信地說自己的口音沒有那麼重。
想到待會又要移動位置,因此他並沒有讓Ze直接跳下座騎,「草原北邊那有一群獅怪,人也比較少。」想起Griffin似乎並不是喜歡搶怪的人,再加上若有其他人在──又不湊巧是牙陣營的話──確實是有些不便。觀察一陣後也發現那地點怪物刷新的頻率也滿快速,待一陣子的話分數也許會很可觀。
「那邊的話有機會能刷到不少點數跟經驗。」他一邊解釋著,一邊看著Griffin喚出灰色鷹隼座騎──C-5,「雖然也不排除會有牙陣營的人在場就是了。」
「那樣的話,就只好跟對方說聲抱歉了。」聽到澤景的提醒,青年倒是輕笑出聲,說出不知是真是假的結論。在活動區分陣營的情況下,他大概是把搶怪聯想成了一場互相拼搶的足球賽,無論成敗都不得怨尤。
在確認對方準備妥當之後,兩隻鷹同時起飛,向著蒼穹的另個方向飛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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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今天人應該不在美國,對吧?」澤景詢問道,比起真的想得到答案似乎比較像是寒暄。
畢竟以時差計算的話美國那大概也是半夜時分了,照理說這時間對方早該休息了,因此他大膽地推測Griffin大概是在美國之外的地方。
肯定的單音自鼻腔裡鬆鬆散散地滑出,兩秒後,格里芬才回過神補充道:「在日本。跟你那邊大概只差了⋯⋯一小時左右?」
直到如此說出口,他才忽然有種實感,察覺自己與銀幕另一端的距離真是近得不可思議。飛越換日線早已是格里芬的日常,他居然還是能夠從中嘗到奇妙的滋味,好比現在,幾隻追逐嬉戲的奶獅子在原野邊上隱約可見,金黃的小毛球們互啃耳朵撲打玩鬧,是現實的高空裡無法看清的風光。
「在這附近對吧?不過還沒看見大傢伙⋯⋯」並肩飛行的雙鷹相距不遠,格里芬幾乎是用自言自語的音量說話。
「幼獅在的話,距離目標應該不遠了。」隱約聽聞對方的話語,雖然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問句,卻還是下意識地回應了。也不是想展現自己多有謀略──當然他也不這麼認為──或是這是正確答案,大概只是不希望那聲音獨自被空氣稀釋殆盡。
雙鷹的影子印在草原上,掠過陣陣草浪,直到幾個龐大的身影在浪中穿梭引起了澤景的注意。
「似乎在那。」沒有等Griffin的回應,碧色的弓箭手立刻就讓老鷹收起羽翅往下頭飛行,總顯得有些急躁。
──嗯?
相較於急迅下沈的隊友,Griffin頓時顯得慢了半拍,連困惑的單音都還未能震動聲帶。但至少,他總算確認了並不是自己多心:除了上線沒到幾秒便遞來的任務邀約,那道碧色身影也鮮少在出手前連個招呼也不打,但今天的Ze幾乎帶著隱約的迫切。
心細的青年維持著平穩飛行,跟著降低了高度,鷹羽幾乎緊貼著草尖馳騁著,他讓自己與Ze的走位呈現左右包抄之勢,猶如原野上的群狼獵捕野鹿──只不過,眼下的獵物可是三頭巨型雄獅。
「好像難得看你這樣幹勁滿滿,」格里芬笑了下,敲擊鍵盤的聲響同樣清脆:「難道說、」
下一秒,指尖送出的指令引燃了幽藍色烈焰,Griffin向來鮮少詠唱法術,太久沒擔任控場,令人都快忘了這技能的聲光效果有多麼不必要的華麗。只見烈焰舔拭著旋風,畫地成圈,瞬間將巨獸圍困在沖天的火牆內,格里芬也剛好完成了剩下的語句:「這次的獎勵很不錯?」
Ze立刻從背後的箭桶抽出五支箭矢,綠寶石製成的箭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獎勵的話──」聞言的澤景想了想,敲了敲鍵盤。
弓箭手的四周忽地亮起來了紅色的光芒,在鮮紅的光消散後、早已拉開弓的弓箭手鬆開了手,箭矢順著疾風飛去,各別散成了數支細箭,綠光颼颼地穿過火牆、箭箭插進獵物身上。伴隨著巨獅的哀號聲,螢幕前的青年順手推了眼鏡後按下一顆鍵。
晶體破裂的聲音響起,插在巨獸身上的細箭在發出綠光後忽地爆開,細碎銳利的晶片殘骸橫飛四散,又是在獵物身插入不少碎片。
三隻獵物的血條瞬間被降到只剩下四分之一。
「──是陣營時裝,還有可以進化成坐騎的飛行寵物。」Ze躍下了坐騎,順著飛行時勁道往前翻滾了幾圈,「……只是有不想輸的人在牙陣營。」大概是覺得有點彆扭,澤景刻意快速地講完這句話後便抓起馬克杯往嘴邊湊,險些讓杯緣撞到牙齒。
格里芬自然不會曉得,少年堪堪迴避了白牙與瓷器間的慘烈碰撞,但略帶急促的語速任誰聽來都明顯得很。所以再一次,不帶惡意的笑聲輕輕拌入屬於草原的背景樂,那民族風的編曲輕靈而富有野生氣息,總令人聯想到生命的躍動。
「原來是私人恩怨啊⋯⋯」隨著話語,水晶巨劍在細碎的光點中匯聚為實體,金髮騎士彷彿舉重若輕,握住劍柄的雙臂僅是凌空揮出斬擊,成絲成綹的清風頓時順著軌跡,纏扭為一股肉眼可見的龍卷,「這不是挺浪漫的動力嗎?」他說。
格里芬不曾有過單純與人一分勝負的心理、也不曾迫切於摘取桂冠,他甚至不追求獎勵,總為了簡單的好事情輕易開心。所以青年像往常那樣笑得有些令人摸不著頭緒,只因為過於老成持重的Ze,難得是有了些符合年齡的舉措,「那要贏才行喔。」
當強風停歇,巨獅僅存的血量也被消磨殆盡,積分輕鬆落入兩人的任務面板。
可能是因為反應被察覺、或是對方單純的笑意、又或者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聞言的澤景總覺得有些窘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
「……謝謝。」猶豫半天的嘴最後才擠出這兩個字,「抱歉一上線就拉你來解任務。」想想還是對於佔用了對方休憩的時間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一趟旅程飛行下來精神上也是很疲勞的,「如果需要的話,之後有什麼要幫助的可以找我。」自己目前能夠做的大概也只有這些了吧。
「好,你就等著哪天被差遣吧。」倒也沒有拂了對方的一片好意,格里芬溫和地打趣道,一邊操縱Griffin跟隨著Ze,前去尋覓下批獵物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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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太專注於處理敵人、又或者是湊巧沒有牙陣營的人前來干擾,在民族曲調濃厚的背景音樂下,兩人覺得差不多可以回報時時鐘的指針也悄悄轉了圈。夏天的台灣總是日落的晚,對於窗外景色幾乎毫無變化的澤景來說,要不是看了時間不然絕對沒發覺已經過這麼久了。
日輪依舊高掛於溫暖海島的天邊,一如虛擬草原上的似火驕陽,而數百公里遠的北方,一輪紅日自樓市縫隙間徐徐落下,是格里芬銀幕邊緣的一道反光。
再度橫越天際,騎士與弓箭手降落於鳥人族部落的疆域,當任務完成的提示音響起,格里芬反扣十指,往上舒展著肩胛,落入麥克風裡的呼氣聲矛盾地結合了放鬆與嘆息:「那我就陪你到這裡了,預祝武運昌隆。」
「嗯,謝謝。你也是,晚上好好休息。」雖然自己明明就是剝奪對方休息時間的元兇,但澤景還是向著遠在日本的男子致謝。
Griffin單手搭於胸前,躬身行了個瀟灑的告別禮,卻一如往常被歡快揮舞的毛尾巴給出賣。短暫休憩過後,他的操縱者即將投入一場有別於狩獵的戰鬥──和每次更新資料片,引來玩家們熱烈歡呼不同,老是忽然修改數十頁的飛航手冊可完全不叫人激動。
『您的好友 Griffin 已離線。』
看著訊息浮出又消失,澤景轉了轉有些僵硬的頸子,下意識伸手拿起了馬克杯往嘴邊送時發現裡頭的牛奶早就沒了,在底部乾涸成一圈白色。
……浪漫嗎。突然想起了Griffin所言,這陣子也被志鴻提到自己情緒有些暴躁。
他忍不住皺起了眉,對於情緒被某人掌握在手裡玩弄總覺得不是愉快。
開啟人物攔,看著因為這次活動殺了不少怪、因而升等成九十等的Ze,澤景一邊細數著距離滿等可能還有一段時間,暗想著等等去晃晃PTT跟巴哈姆特上的彗星版看看積分差距,就掛著Ze去廚房洗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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