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體育課結束了,記得接下來似乎就是放學時間了。本來只想趕快回家的,但那幾道黑影阻擋了自己離開的路。
「……」不敢抬頭,只能盯著那幾道黑影往自己的方向靠近。
「神奈,我可以跟你談談嗎。」站在正中間的黑影說道。
很明顯這不是疑問句。
「……呃……什、什麼?」嘴巴張了半天才勉強擠出這幾個字。
葉琉趁機偷看了四周,剩餘的人見到這情景也只是迅速離開而已。
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嗯──不太適合在這個地方談耶──」
感覺到有隻手強硬的抓住自己的上手臂,迫使與對方四眼相接,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自己倒抽一口氣。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班上基本上都是這人在帶頭欺負人的,但要像這麼直接的抓住別人倒是從沒有過。
而讓葉琉最惶恐的莫過於眼前這人的眼神,簡直是要把自己千刀萬剮一樣,但他完全想不到自己最近到底做了什麼會讓眼前這人這麼生氣。
還是自己在班上的存在已經開始讓人厭煩至極了?
葉琉的腦袋一片混亂,在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被人跩到一扇門前,他稍微抬頭一看。
體育器材室。
還沒開口就被人從背後粗暴的推了進去,一個踉蹌的跌坐在地上。
本來想起身的,卻被那個人扯著頭髮、強迫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痛的眼角立刻聚了些淚。
「我想這樣就沒有人會來打擾了吧!」那人笑著。
────────────── ♪ ♪ ♪ ──────────────
一道身影用力的撞上了球架後側倒在地,縮成一團的影子粗喘、拼命的咳著,卻又被另外幾道影子圍住。謾罵聲及腳的影子交錯起落著,沒有間隙的對著已經快癟成灰塵一樣的影子攻擊。等到灰塵只能無力的蜷縮在地上呻吟時才停止。
「……咳、咳……嗚……」葉琉只能縮在地上拼命發抖,身上的體育服已經沾滿了灰塵,臉上跟身上也少不了已經開始出現的瘀青跟腫包,但更多的是淚痕。
「喂……神奈,你知道嗎?」那人的影子疊在葉琉身上,而葉琉理所當然的連抬頭都不敢──雖然更多的是因為他現在也疼到沒辦法抬頭。
那人用腳尖踩住葉琉的額頭,強迫對方的臉朝著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你這種垃圾出現在世界上欸。」葉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那人見葉琉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後,只是聳聳肩,兀自走到一旁。
「我才不管你是歌者還是什麼奏者的──」他隨手從排好的鐵折椅推裡抽出一張折椅:「啊,也是呢,既然你是奏者的話──」朝著葉琉走了過去,而葉琉只能在地上瑟瑟發抖著。
「──把你的手打斷的話我想就不會危害世人了吧?」
尾音剛落下,椅子的影子也跟著砸到了葉琉的身上。
「不要!……嗚、對不起……對不起……好痛、不要!……」葉琉終於忍不住哭喊道。
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需要道歉。
哭喊聲跟椅子砸落的聲音交雜著。
葉琉為了護住頭而用手臂緊緊的抱著,那個人卻發了狂似的拼命用椅子砸葉琉的雙手,已經清晰可見手臂上瘀青的面積不斷的擴大。
而在一旁本來起鬨的人也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欸,夠了吧……」忍不住出聲道。
「再這樣下去、打死人的話怎麼辦啊……」另人跟著附和。
「我就是要這個垃圾去死!」那個人忍不住吼道,下手的力道反而更重了。
儘管一開始也只是基於好玩心態,但真的死人了可就麻煩了。其他人這時才紛紛拉住那個人的手,已經沾了點血跡的椅子框噹一聲掉在地上。
好痛……真的好痛……
不要再這樣了……
對不起……
不要再打我了……
隻字片語充塞葉琉的腦袋,身子縮成一團、緊緊抱著劇痛的雙手,斗大的眼淚拼命的滾落,眼睛都開始有些發疼了。
葉琉聽不清楚那人在叫囂什麼,自己也不打算聽清楚他到底在講些什麼。等自己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是聽到門關上、並傳來喀搭的聲音。
不會吧……
葉琉硬撐著發疼的身體,一拐一拐的走到門邊,伸出比較沒那麼痛的右手握住門把。
上鎖了。
「……不要……」身子不自覺的發顫起來。
「……讓我出去……」明明知道再怎麼轉門把門都是不會開的,卻死命的扭著。
「拜託……有沒有人在外面!」哽咽的聲音想向外頭呼救,卻不知道門外早就沒有人了。
「拜託……有沒有人、可以救我出去……」連想要嘗試撞門的力氣也沒有,葉琉只能軟坐在門邊哭泣。
啜泣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體育器材室裡。
「不要……拜託了……」
「不要讓我一個人在這裡……」
「!」醒了過來。
感覺的到從背後傳來的涔涔冷汗,呼吸還有些急促。
……夢……嗎。
像喘了一口氣一般,葉琉在床上重新閉起眼睛。
伸手摸了摸臉頰,沒想到自己居然流眼淚了。
「……」從床上坐起身。
看了看手機,凌晨四點。
上次做這個夢是什麼時候了?葉琉開始暗忖。只記得是許久之前了,沒想到搬來音咲鎮後居然還會夢到這種夢。葉琉呆坐在床上好幾分鐘後才決定戴上眼鏡下床,走到在琴房裡、正躺在琴盒裡的小提琴旁邊。
「……」
再回到床上時手上已經抱著小提琴,整個人瑟縮的靠著牆壁,很隨意的用左手撥弄著琴弦發出單音,幾顆銀色的音符隨著聲音、從手及弦的縫隙間冒出,還沒來得及落到床鋪上就消散了。
想到什麼似的,葉琉停下了手,右手撫上自己的左下臂。輕輕的垂下眼簾。
真的,好痛啊。
Comentári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