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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兒茨克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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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深處的空氣量減少導致的幻聽,但那鳥鳴隨著他們深入越是鮮明,直到阿塔拉在盡頭處看見了坎納黎鳥。
  那金黃色的身影在盡頭跳動著,在這種地方見到坎納黎鳥本當覺得不對勁,甚至是害怕,但那隻鳴鳥散發出來的光線柔和,甚至似乎在指引的他們。正當阿塔拉還在猶豫時,那隻鳥便拍拍翅膀往轉角處飛離,見狀的他便立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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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在黑暗中搖曳,當兩人踩過有些陰濕的地面時,沉睡已有幾百年的枯枝及土壤發出了嘎吱聲。阿塔拉舉著手上的火把,火光在那隻琥珀色的眼中搖曳。

  老實說在這趟旅行途中探索遺跡是他沒有設想到的。

  在離開黑庫庵後的幾日,眼前的景象逐漸從黑砂轉變為有細碎草原與砂土交錯的平原,也間接證明他們離鹽堡已經越來越接近了。而在行經的路上,商團被一座巨大的廢棄堡壘吸引了目光,而大家便在嚮導們的允許下開始在這座遺跡休憩並探索。

  對於這趟旅行的目的便是要見是新事物的伊達克來說,這座堡壘遺跡無疑是個寶庫。

  阿塔拉在與導師以往的旅行中也探索過不少遺跡(至於導師不小心破壞過的遺跡也是沒少過),對於眼前的軍事堡壘並沒在他的心中起到多大的波瀾,本來只想在上頭休息到夜晚的他看見在枯井邊準備前去探索的伊達克不禁感到一陣擔憂,因此才決意陪同。

  而賽迪克則是到了井邊似乎就不想下去了——畢竟那樣濕冷的封閉空間對牠而言是動物本能的抗拒,而阿塔拉自然也不會強迫賽迪克一同下去。在他與伊達克拉著吊索緩慢下降時,他還能聽見賽迪克在井邊不安地持續鳴叫,直到有其他團員接近井口後牠才飛離。

  「阿塔拉,你知道在烏羅比亞有些採礦人會帶著坎納黎鳥(註一)一起進入礦坑裡嗎?」在阿塔拉一邊拉著老舊的吊索時伊達克開始了他的教授,「坎納黎鳥對於氣味很敏感,萬一採礦人在礦坑裡遇到了毒氣,坎納黎鳥會先有所反應,採礦人便知道不應該往那個方向繼續前進了。」供人踩踏的木製地板降落到地面,濕冷的味道撲面而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伊達克趕緊慌忙地解釋:「啊!!我的意思不是說該讓賽迪克也下來,畢竟金雕的習性與坎納黎鳥不一樣,況且——」

  「沒事,我能明白你的意思。」阿塔拉趕緊回應,免的伊達克又胡思亂想太多。

  在下來地下探索前阿塔拉已經準備好生火用具,他摩擦起打火石,讓頂端包著蘸過油的布燃燒,突然出現的光源讓習慣黑暗的爬蟲們頓時往陰暗處躲去。

  他們倆人在黑暗中四處摸索,偶爾能聽見其他團員的聲音,有時轉角突然出現其他團員時伊達克還會不小心被嚇出聲音,為這古老的遺跡添上幾分恐怖的傳言。

  阿塔拉在一個走廊的盡頭發覺一扇被苔癬佈滿到幾乎與周遭牆壁融為一體的門,他小心地撥開附在上頭的泥濘,發現了一道做工看來複雜的鎖,上頭有著一些複雜的雕飾以及鑲嵌槽。

  在旁的伊達克看了看後說道:「這個鎖看來機關很複雜啊……如果強行破壞掉應該是行不通。」他捏著下巴思索。

  「也許這附近有什麼線索。」阿塔拉舉起火把看了看四周,發現在門的附近有幾顆大小不一的板石。

  這幾塊板石並沒有共同之處,看起來與路邊的石塊無異。他思索了一陣,伸手用力按壓了門上的鑲嵌槽,門發出了機關許久未動的吱啞摩擦聲,鑲嵌槽裡的壁面竟然被他往裡頭按壓進去,但當他一鬆手,壁面又回歸到原本的位置上。

  見狀的伊達克驚呼:「難不成是重量?看來原本是要放一些東西在這上面的,不過經歷了這麼久的時間,那些『鑰匙』早就不知所蹤了吧。」他推測道:「所以才有這些板石。」

  畢竟三姊妹旅團不會是第一批到達這裡的旅行者們,也不會是最後一批,在他們之前也許早有其他冒險者嘗試未果了。

  兩人討論一陣子後決定先繞去其他地方看看。

  越是往深處探索光線越是減少,火光甚至都變得有些刺眼。阿塔拉隱約能聽見鳥鳴的聲響,但他確定那並不是賽迪克的聲音……

  聽起來甚至有點像坎納黎鳥的叫聲。

  坎納黎鳥是身形嬌小的鳴鳥,聲音動聽可人,通常都是被富貴人家養來觀賞用的,那特殊的鳴叫聲阿塔拉絕不會記錯。

  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深處的空氣量減少導致的幻聽,但那鳥鳴隨著他們深入越是鮮明,直到阿塔拉在盡頭處看見了坎納黎鳥。

  那金黃色的身影在盡頭跳動著,在這種地方見到坎納黎鳥本當覺得不對勁,甚至是害怕,但那隻鳴鳥散發出來的光線柔和,甚至似乎在指引的他們。正當阿塔拉還在猶豫時,那隻鳥便拍拍翅膀往轉角處飛離,見狀的他便立刻追了上去。

  「等等、阿塔拉你要去哪!等一下——」儘管自己手上也拿著火把,但發現阿塔拉突然往黑暗中前進,伊達克也邁開步伐追上去。

  在跟隨坎納黎鳥的叫聲前進如迷宮般的彎彎繞繞後,兩人最終在一道牆壁前停了下來。

  「死路?」伊達克有些困惑。

  阿塔拉伸手在壁上摸索一會,指尖感受到壁上細小且肉眼看不見的縫隙,他順著細微的縫隙觸摸,最終在牆壁的邊邊一角停下。

  接著他將一小塊方形的壁面按壓進去。

  機關觸動發出聲響,牆壁開始緩慢往上收起,大量的碎石以及塵土隨之掉落。

  在一旁見狀的伊達克吃驚的說道:「居然是暗門!阿塔拉你是怎麼發現的?」

  「……只是有朋友在帶路罷了。」他回應到。

  伊達克思考阿塔拉話中的意思後忍不住打了寒顫,「原來、是這樣啊……果然這種地方多少還是會有一些『朋友們』嗎……」他的視線忍不住飄移。

  在壁面完全升起後,兩人才發現這牆壁後是墓葬的區域,儘管經過多年,壁上以及石棺上華麗的雕飾都顯示了下葬者的身分不凡。阿塔拉發現方才的坎納黎鳥正停在一口石棺上,在兩人靠近後那隻坎納黎鳥便消散了。

  巨大的石棺旁還有一個非常嬌小的方形石棺,大小甚至只是像一個石製的盒子。他們將小型石棺的蓋口移開,裡頭竟然是在絨布上的鳥的遺骸,從大小來看似乎是小型鳥類。看來似乎是那隻坎納黎鳥的屍骸了。

  兩人合力將巨大石棺的奮力蓋口推開,裡頭的枯骨身著華麗,似乎是名女性,交疊在胸口的手裡似乎還握著一袋東西。

  「……失禮了。」阿塔拉說到,便伸手小心翼翼地在不破壞屍骨的狀態下將袋子抽出。

  那是一個精緻的袋子,袋口用細緻的繩子束起,將袋子拉開後,裡頭放置的竟然是幾塊有著精緻雕琢及花紋的石板。

  兩人四目相覷,隨即意識到這是方才機關鎖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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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日落前從井裡離開遺跡,阿塔拉才從井裡爬出來,賽迪克便立刻飛到阿塔拉面前鳴叫,惹得阿塔拉只好先伸手安撫賽迪克,「我回來了,抱歉讓你擔心了賽迪克。」

  而奮力從井裡爬出的伊達克手上只拿了一本有著精緻書皮的書本,儘管歲月侵蝕而讓邊角有些破損,但整體而言還算完整,甚至不掩其華麗。

  兩人在解開了複雜的機關鎖後,發現在門後的是藏寶庫。

  部分金銀財寶也許因為時間而有些鏽蝕,但眼前所有的財物拿去變賣絕對可以獲得一筆可觀的金幣量。

  雖然這些財寶的光芒如此誘人,但兩人決定並沒有打算拿取裡頭的任何財寶。反倒是藏寶庫一旁不起眼書櫃上的這本書引起了阿塔拉的注意。

  伊達克粗略地看了這本書的內容——這是一本軍官千金的日記,秀麗的文字描述了她這段時間在這座堡壘裡的過往,本來體弱多病的她應當回去家鄉休養,但女子堅決與父親待在這座堡壘裡,只為了能夠看見她所深愛的騎士。而坎納黎鳥則是遠在家鄉的母親深怕女子孤單而派人送來的寵物,直至一天坎納黎鳥不慎飛離籠子,意外讓女子與騎士相會,並且最後相戀。直到最後女子因病離世時,那名騎士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

  也許那隻坎納黎鳥希望有人能夠得知主人的事情,因此才指引阿塔拉前來的吧。當時的伊達克是這麼說到的。

  阿塔拉邊攙扶著伊達克從井裡出來,一邊回憶起導師也曾經跟他提過,只有當一個人被所有人遺忘時,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他抬頭看著幾顆太過耀眼的星辰在即將轉為黑夜的黃澄天空下閃爍,想起了幾個伊達克曾跟他說過的星星的故事。

  也許比起死亡,人們更加害怕的莫過於被遺忘了吧。


 

註一:阿塔拉中流(?)的「金絲雀」阿拉伯文音譯。

© 2023 Clover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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