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紅紗路


阿塔拉眨了眨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注目的琥珀色眼,拉起了韁繩,「您的天父儘管不眷顧異教徒,但尊貴真主的恩惠及慈悲會對您展現憐憫的。」阿塔拉舉起手,方才撞擊盜匪的元兇便抓住了那已經充滿爪痕的皮製手甲,賽迪克伸展了大約有三、四個成年男子寬的寬大翅膀,遮住了月色,「尊貴真主的心胸可比碧磐山的高峰還要雄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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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團離開柴堡也有幾日了,儘管有長期在外旅行的經驗,阿塔拉從來沒與幾百人一同旅行過,浩浩蕩蕩的人團在無垠的沙漠裡前行著。
在幾乎一無所有的沙漠裡,彷彿是行走的誘餌——阿塔拉一直希望是自己想太多,直到夜晚熟睡之時被帳內突然感到躁動的賽迪克吵醒。帳外雖然還沒有任何反應,但熟知賽迪克習性的阿塔拉立刻掛上箭袋、背起長弓後走出帳外。
白日的沙漠有多灼熱,夜晚的沙漠就有多寂冷。
在沙丘與黑夜的交界處出現了幾道身影,那速度看起來並不像是一般人該有的速度。
不一會,守夜人們便高聲的大喊:是盜匪!盜匪來襲——
莉瑟洛特開始叫醒仍在熟睡中的人們,商團裡不少人在那之前也紛紛拿上自己手邊的武器。
那些黑色的身影隨著逼近而逐漸清晰——他們身穿黑色的斗篷,全身包的只露出一對對狼眼,手上的雙刃彎刀在夜光下發出懾人的冷冽光芒……
但每個人身上似乎只有彎刀而沒有遠程武器。
馬匹奔走的速度比看見的要快的多,在守夜人們警示不久後就從商團營區最外圍開始聽見交鋒的聲響。
正當阿塔拉要前去時,敏銳的直覺立刻感受到從斜後方奔騰而來的黃沙。阿塔拉轉過身,便見到一名盜匪正騎著馬往自己方向奔來。
那人高舉起彎刀,正要往眼前的男子一揮時,頭上立刻被什麼堅硬又銳利的東西撞個正著,似乎還有鳥類拍打翅膀的聲音。撕裂的疼痛感讓他忍不住發出哀嚎,連馬匹都驚嚇的高舉起前腳嘶叫。那撞擊力道之大,要不是他頭上的罩子包的厚實,大概整個頭皮都要被掀起來了。
而當他回過神時,本是獵物的男子已經消失在眼前。
「……什麼?人跑去——」
——嗖。
他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套住了頸子,定睛一看,是弓弦——
才剛意識到的瞬間那把弓便往反方向一扯,纖細卻堅韌無比的弓弦勒住盜匪的頸子,立刻把他從馬背上硬生生拖了下來。
他摔在黃沙上吃了滿嘴的沙子,撐起身子抬頭一看,馬背上出現了方才穿著沙白色斗篷的男子,手上正拿著弓……以及他的彎刀?
什麼時後不見的?盜匪暗叫著,忍不住冒了些冷汗。他看男子的裝扮及膚色,邊從地上爬起,邊裝腔作勢地嘲弄到:「天父聖子啊……請原諒這些無法接受您恩惠的愚昧阿拉拔斯人……」
阿塔拉眨了眨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注目的琥珀色眼,拉起了韁繩,「您的天父儘管不眷顧異教徒,但尊貴真主的恩惠及慈悲會對您展現憐憫的。」阿塔拉舉起手,方才撞擊盜匪的元兇便抓住了那已經充滿爪痕的皮製手甲,賽迪克伸展了大約有三、四個成年男子寬的寬大翅膀,遮住了月色,「尊貴真主的心胸可比碧磐山的高峰還要雄偉。」
盜匪怔了陣,理解到對方話語中背後的意思時立刻勃然大怒:「你!……不過是比那些低賤的烏羅比亞人好一些罷了,竟敢這麼囂張……果然卑鄙之人不分種族——」倏地,盜匪從衣袖裡甩出不知打哪來的飛刀,那一道道銀色的光影直直往阿塔拉的臉上飛去。
在阿塔拉還來不及反應時,本站在手甲上的賽迪克突然往臉撲了過來,幾根飛刀惡狠狠地插穿了金雕的翅膀。伴隨著鷹墜落的凄鳴以及染血的落羽,阿塔拉立刻駕起馬,二話不說地往盜匪身上撞了過去,被馬蹄輾過的盜匪又重新摔回了沙地之上,但這次身上多了不少處的撞傷。
他又重新抬起頭,印入眼簾的卻是對準自己眼睛的弓箭,弓弦早已拉的緊繃,而弓手露出的那隻左眼似乎多了些其他的情緒。
那個情緒讓盜匪寒毛直豎而起,像被獵鷹盯上的獵物完全不敢動彈。
——天父聖子,卑微的子民祈求您——
——嗖。
箭劃開了黑夜,開啟了這漫漫長夜的殺戮。